阿冼的散文天地

　　每當讀到唐朝詩人杜甫的詩句，我總會聯想到清代詩人趙翼所說的「國家不幸詩家幸，賦到滄桑句便工。」隨即又會感慨，要是國家不幸，才能詩家幸的話，那麼如此詩家之幸，不要也罷。

　　趙翼說得沒錯，要不是國家不幸，哪裏來「國破山河在，城春草木深。」？要不是國難頻仍，又何來「花近高樓傷客心，萬方多難此登臨。」？近日，新冠肺炎肆虐全國，甚至全球，正是「國家不幸」之時，不少騷人墨客都為之傷痛，並發情為文。這又是「國家不幸詩家幸」的體現。

此時此刻，全球人類都盡可能足不出戶，有不少人因此而悶得發慌。遠在澳洲的朋友，也不知在家中待了多久。他告訴我，他窗外剛下了一場惱人的雨，上天猶如在無情的疫情下灑下淚水，添哀添愁。我則告訴他，同樣受疫情影響的香港，近日也有幾陣小雨，但小雨看來一點兒都不惱人。

   小時候，老師在課室內教授我們清代劉蓉撰寫的《習慣說》。課文的大意我倒是明白的，但今天有了真實的體會，感受則更為深刻。

　近日，新冠狀肺炎肆虐全球，大學因而安排我在家工作。雖然工作量並沒有因此而減少，但節省了交通時間，也無形中增加了休息和暇思的光陰。平日沒有留意，沒有欣賞，沒有思考的一切，此時此刻頓覺吸引。

　　新學年開始了！本年度，我稱之為「基礎中的基礎」的「現代漢語導論」課，由我來教。這個安排正合我心意，我很喜歡教這門課，而且要求很高。我常常對學生說，如果沒學好現代漢語，將來要研習漢語就難了。

　　街上，又再有一群群穿著同款T裇的青年玩遊戲。這意味著，各大專院校的迎新活動都開始了，校園內將有新一批大學生。

　　快餐店經常聚集不同人士，最能讓人看出一個城市的人民素養。一個尋常的下午，我就在以售賣漢堡包馳名的快餐店內，看到港人素養的進步空間。

　　早前，朋友的兒子參加了武術比賽。他在套拳環節取得亞軍，但被父親責罵；在棍術環節取不到獎項，卻獲得父親稱讚。不知箇中原因的人，也許會覺得奇怪，知情人事卻會明白事出有因。

　　朋友的兒子，今年六歲。他年紀輕輕，已對武術產生濃厚興趣。早在比賽前一個月，他已因為要加緊練武，而暫停英語補習課程。比賽要耍的套拳和棍法，他亦練得嫻熟。到了比賽當日，他懷著雀躍的心情，和家人一大早便到達比賽場地。然而，比賽項目眾多，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，他雀躍的心情漸漸平伏，甚至失去興致。在比賽途中，他竟然心不在焉地把練得熟練的套拳耍錯。最後，他因出拳有力和動作連貫而得到評判欣賞，取得亞軍。不過，他父親沒有稱讚他，只怪他連比賽都不專心，簡直愧對獎項、愧對其他參賽者。

　　「長生不老藥老不生長」，這句話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結果都是一樣。不相信？那就試試從頭到尾看一次，再從尾到頭看一次吧！無論如何，結果都是一樣。在文字遊戲的角度看，這句話為我們帶來一大難題，使人難以對出下聯。從藥物的研發上，這句話道出了長生不老藥難以研制的事實。秦始皇在世時，長生不老藥老不生長；醫學倡明的今天，長生不老藥老不生長。

　　早前，一位新助手問我為甚麼常常要喝中藥，問我到底患了甚麼病。我告訴他，我並沒有病，那些花茶是用來養生的。我並向他說明我所用的藥材有甚麼作用，哪些降虛火、哪些養聲、哪些明目、哪些補血氣、哪些抗氧化，我都一一說明。他問及抗氧化是甚麼意思。我向他解釋氧化是導致衰老的其中因素，抗氧化就是一定程度上的抗衰老。我更笑言我因為一直努力抗衰老，所以我比他年長二十年，旁人仍然會誤以為我是他的同級同學。

　　 從前，我在中學教中國語文時，學生最愛問我︰「老師！我學這些東西有甚麼用？」後來，我到大學教中文，也就再沒有學生問我這個問題了！或許，他們已經明白到不管老師的答案是甚麼，到最後他們仍然要考試，又或許他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答案，明白語文有甚麼作用，以及語文對他們來說，有甚麼作用。

 　　近日大學開始考試，我負責監考 “practical Chinese for BBA students” 和 “practical Chinese for MBBS students” 等科目。我無聊時，拿起試題翻閱。看著看著，心中就產生了一些想法。難道教授工商管理學生診斷病句，他們會覺得這是語文科內容，與他們無關，但把病句內容與商業掛勾，學生又會覺得這一科是 “for BBA students” 的科目？如果拿一篇醫學專題報導來教授學生如何修改病句，難道工商管理學生就不能把學習到的語文知識，應用到工商管理範疇嗎？相信能夠活用的話，語文知識就可以稱得上 “for all students”。

　　從前，我並不喜歡喝咖啡。午飯時，我喝咖啡，不過是為了晚上能依靠咖啡因的作用，而繼續工作。後來，我卻愛上了這種飲料，並從中體會出一種人生哲理。

　　記得我唸大學時，每逢學期末，總有許多朋友在用膳時問我是否很喜歡喝咖啡。當時，我總會回答︰「不！我只需要它的咖啡因。還有幾篇論文要交，我今夜相信不能早睡了！」朋友彷彿從未聽過這個答案，同樣的問題老是重現。最終，我也敷衍了事︰「對！很美味，我喜歡！」那時候，我覺得咖啡又苦又澀，不管加多少糖，苦澀味仍然揮之不去。我的人生也彷彿無法脫離這種苦澀︰每天中午喝過又苦又澀的咖啡，晚上撰寫論文，人生也不過如此。

　　在一個悠閒的晚上，我和兩位朋友一邊把酒，一邊閒聊。其中一位朋友跟我們說了一個讓他氣憤的經歷。這個經歷，頗教人深思。

　　這位朋友曾經在購物商場內，看到一位坐著輪椅的青年人，向一扇關閉著的玻璃門進發。他剛好就站在玻璃門附近，便伸手去替那位青年人開門。突然間，青年人勃然大怒，斥責著說︰「不用你幫忙！我自己開不了門嗎？」然後那青年到了玻璃門前，把門推開，還繼續罵︰「我坐輪椅，但我不是廢人！」朋友聽到後，沒有反駁，但心裏叫屈。他自問不管對方是否健全，是男是女，是長是幼，既然自己站在門旁，很自然就會伸手去幫忙。他覺得那位青年人太在意自己的缺陷，也太沒自信。

　　深夜時，我坐在電腦桌前，一邊聆聽流行曲，一邊工作。一句「夕陽無限好」讓我想起一則小故事。

　　數年前，我乘車到瑪麗醫院探病，車子剛到醫院樓下的車站，時鐘還差一小步才踏到6字的頭上。紅霞突然引領我把視線移向窗外，原來西邊出現了一個金黃色的蛋黃。

　　任意窗，能夠讓屋主隨意選擇窗外景物，景物不但是活動和帶聲音的，還會隨著屋主的位置而轉換角度。這不是科幻電影的情節，這扇窗也不是卡通片《多啦A夢》內的法寶，而是美國加州霍格蘭太太的發明──任意窗（Winscape）。

　　這項發明，既讓我們為科技倡達而鼓舞，也使人反思房屋密度過高的問題。工作得疲倦時，抬頭向窗外觀看，欣賞青山綠水或街道的城市節奏，本來是極尋常的事情。可惜，隨著城市人口密度漸漸增加，樓宇也愈建愈密，窗外的景色，也就變成鄰居的窗框。這無奈的轉變，讓窗外景物成了住宅價格的其中一項參考指標。於是，富有的人可以買下看到優美景色的住宅，一般市民則繼續與鄰居「親密接觸」。然而，密集的樓宇使富有的人也不一定能夠找到擁有優美窗景的房屋。終於，人類無奈得要利用虛擬技術，解決欣賞鄰居窗框的問題。

　　近日，我在教材中看到一則2013年的舊聞。報導指有玩家由於玩網絡遊戲成癮，豪花25萬元購買網絡遊戲的道具，結果網絡遊戲供應商關閉，玩家損失慘重。報導亦指出玩網絡遊戲成癮的弊處。也許，大多數人一看到新聞標題或導語，便會高呼不要再玩網絡遊戲。然而，在「網絡遊戲成癮」這個標題中，「網絡遊戲」並不是洪水猛獸，最值得注意及避免的應該是「成癮」。

　　網絡遊戲，對心理健康理應有一定的正面影響。也許，許多家長認為小孩子玩網絡遊戲是沒有出色的表現，也阻礙學習。很久以前，魯迅也有過類似的想法。他在《風箏》一文指出，他小時候認為玩風箏沒有出色，於是極力阻止弟弟玩，甚至把風箏撕破。到了滿面鬍子的時候，才透過閱讀心理學書籍，得知遊戲對心理發展，十分重要。得知有關理論後，他便活在悔疚當中。我和一般人一樣，憑個人經驗得知，不停工作或學習，便會如拉緊的橡皮圈一般，身心疲倦，效率也會減低。因此，適當的娛樂是必需的。玩風箏也好，玩網絡遊戲也好，我們都沒有必要避免。